就這樣擦身而過,如果是注定的結果何苦非要遇見你遇見又為何愛我……
——題記
她擠在下班的人潮中,涌進了公交車。微微的晃動中,車里的人輕輕地傾倒。她坐在靠窗的那個位置向外觀望了一下。突然感覺他也許就在她的身邊,習慣地摟著她,把手放在她的衣服口袋。陶穎開始尋找,尋找在陌生的人群中,會有一個是他。
公交車上的人,上了一批下了一批又上了一批又下了一批……都是不同的人。她想如果他在這里,她會辯認出他。一個固守自己生活方式的男人,架著一副六棱鏡和穿著一雙系白色帶的運動鞋。這只是大學時的他。也許,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不再帶著那副眼鏡。也許,他正在這公交車的一處發(fā)笑。但是他會上來對她說你好。
因為在想著他,想著他會隨時出現(xiàn)。公交車把她搭到了下一站。走出公交車后,她走到市區(qū)中心的廣場。那里有大片的草地,是她和他一起來過的地方。走過那條鋪著鵝卵石的小道,陶穎坐在一家超市的對面的草坪。這個位置是他和她也曾坐過的,所以很熟悉。在那個時候,他會微笑地問她。如果你爸爸現(xiàn)在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,你會怎樣。她看著他,微微一笑。他用手玩弄草坪上的草,和他說他的母親還有他的高中生活。她很安靜地聽著。
她是他的老同學,在高一的時候。他坐在她的后面,一個清瘦的男生。上課時,總是和前面的女生不停地說話,要么就借了很多書疊在桌子上,公然在老師眼皮底下和他的同桌走軍棋。那個時候,她就知道他是一個叛逆的男生。但她卻喜歡。
那時侯,她17歲,她不知道他去哪里。那些日子,她習慣一個人站在教室走廊上,看著學校的那株木棉樹,回想著第一次在教學樓3樓的樓梯時與他擦身而過。白色上衣,藍色校服褲,一雙沒有扣好的涼鞋。她從他的身邊擦過,回頭看了他一眼。他并沒有注意到,有一個女孩在看著他。彼此都不認識。
高一開學的時候,上第一個晚自修課,她就驚奇地發(fā)現(xiàn),他和她同一個班。她轉過身去,就可以看到他。她還知道了他的名字。杜俊賢。學習成績很好。有一次,他和一個男生追跑,他的一只鞋子扔在她的身上。她很忿怒,但是還是要把鞋還給他,因為這是他的東西。
他只是和她讀過半個學期的書,在此后的3年里,她再也沒有見到過他,但是杜俊賢這個名字卻深深地印在了陶穎的腦海中。有很多個夜晚,她會想起他,一邊流淚一邊用枕巾擦,可淚水還是不斷地從眼角滑落。
直到19歲了,上大學了。陶穎離開了那個南方小鎮(zhèn),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城。N城,開始她的大學生活。她念中文系漢語專業(yè),這個專業(yè)比較適合她。
大學,對陶穎來說,一切都是新的,然而一切都是陌生的。有時候,獨自走到校園里,寂靜的操場只有陽光和鳥群,抬頭時,燦爛的陽光會刺痛人的雙眼。
小時候,陶穎是一個很任性的調(diào)皮的女孩。最喜歡的事情,是和小伙伴到河邊釣魚。想起孩提時代,她總是暗暗發(fā)笑。
陶穎,她就是這樣耐不住寂寞,很快就加入了系學生會和學院記者團,還有美術協(xié)會。第一天來到學校的時候,就一個人跑去藝術樓,認識了那的幾個美術生。
學校唯一的圖書館,那貼著白色瓷磚的四層房子。陶穎總是在課余的時候溜到那里看書。有一段時間還和班上的一個同學到一個老館員那里幫做一些義務活。后來那個老館員病死了,那一刻她深感恐懼,渾身顫抖。此后,她就沒有去幫哪個館員做義務活。
午后的陽光如流水一樣,傾瀉在3號教學樓。陶穎坐在圖書館的高高的陽臺上,望著在校園走動的人,還有食堂冒出的那一縷縷青煙,繞繞隨風飄散。就在那里,陶穎總是一個人習慣地就在那里看太陽落山,有時會捧上一本小說,心里會安靜。
每天穿梭于校園的人群中,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,但彼此只是擦身而過。原以為乘著夢的翅膀可以飛到理想中的大學,然而夢想?yún)s隨浮云散了。當陶穎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著大學時,心里也很沉重沉重。
每到華燈初上,歸巢的鳥已紛紛進入夢鄉(xiāng),而她的思緒仍沐浴在那漸明漸暗的月光中,但一切依然繼續(xù)。
孫睿在他的小說《草樣年華》這樣寫道,既然考到這里,大家就成了同一片菜地里的茄子。大師傅不會因為你是圓茄子就把你作成榨茄盒,而因為我是長茄子就把我做成魚香茄片,我們將來的命運就如同茄子終將被吃掉一樣,獲得XXX字樣的畢業(yè)證。
或者是因為看到這樣的文字,陶穎又開始活動于學生會與記者團之間。在學生會忙于出海報,在記者團忙于寫新聞稿,有時候會組稿到深夜才回宿舍休息。日子日復一日地繼續(xù)。
記得去應聘學生會干事的那個晚上,陶穎穿著一雙拖鞋。走上講臺,結果被系學生會主席團的人揪住了一個把柄。從那以后,學生會的會議上,她就坐在最角落的地方,看這窗外漸漸被暮色彌漫的校園。
加入記者團需要經(jīng)過一輪又一輪的殘酷的篩選,但陶穎并沒有想其他同學那樣遵守程序,她直接去找記者團的團長,很輕松就加入到記者團。但記者團的生活實在是太苦太累了,忙得她都喘不過氣來。每天回到宿舍,總想休息,感覺很累,但是宿舍里總是熱鬧非凡,黃色思想總是在這個時候泛濫,這似乎成了現(xiàn)代大學生常聊的話題。陶穎選擇了沉默傾聽,然后不知不覺睡著。偶爾在睡不著的時候也參與到她們的話題中。
半夜里,會有一個男生打電話給他,但不是杜俊賢,她明白,那個男生想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在校園散步。
在圣誕節(jié)的時候,那個男生送給她一份禮物。她接過來,知道是什么,一張唱片。
她在教室拆開那一層包裝紙,看著手中的唱片。她發(fā)現(xiàn)她一點都不喜歡,甚至覺得有點惡心。她很快把它扔進了垃圾桶。在她轉回頭的那一瞬間,她發(fā)現(xiàn)那個男生就在教室的窗口外站著。陶穎拿起手中的傘沖出教室,飛奔回宿舍。那一刻,她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,覺得傷害到了那個男生。可是她只會這樣做。她知道,她一點都不喜歡他,甚至厭倦見到他。在對著他的時候,她的眼神是淡漠的。她是個聰明的女生,看得出他對她的沉迷。所以她總是對他不屑一顧。他在她眼中,太過普通。但是又必須和他一起工作,促使得她很快就不再學生會里工作。
從那以后,那個男生就再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,只是偶爾見面的時候打聲招呼。
一個女孩獨自走在路上,當她抬頭望天空時,她不是在尋找些什么,她只是寂寞。
在大學的校園里,隨處可以看到一對對的戀人在牽著手一起散步,一起進出食堂,圖書館,教室,當然也有在路燈下瘋狂接吻,追逐嬉笑的。
有時候,她在想,她在等誰呢。在洗手間的鏡子里,看到自己憔悴的臉,黃得像一朵將要凋謝的菊花。已經(jīng)3年了,她還是無法將他遺忘。
夜里,躺在床上,會幻想著他突然出現(xiàn)在自己的生活中。然而,又是那么的不現(xiàn)實。其實,她很痛恨這種不現(xiàn)實般的包圍。
大學生個個都是那么的聰明,一個學期的課程只需一個月就學完了。
這一年的夏天也就這樣過去了,大一的生活也在這忙碌中結束了。又要開始大二的生活了。
秋天。校園里那枯黃的落葉總是鋪滿了校道。人踩在上面,沙沙有聲,著實令人愉悅。
陶穎,在大二開學就退出了學生會。她的活動范圍局限于記者團,但也經(jīng)常每天深夜12點才回到宿舍。
已經(jīng)是初秋了。她仍然穿著一套白色運動服,短袖的。紅色系帶平底運動鞋。頭發(fā)烏黑如海藻,披肩。
時間定格在某一天的一個中午,她在喧囂的食堂中,和同班的同學在食堂吃午飯。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走過來,坐在陶穎的對面。
她看見他的時候,他全身閃爍著幽綠的光澤,是現(xiàn)在隨處可見的。大一新生的軍服。但他的卻很特別。她知道他是大一新生。他的帽子反著戴在頭上,鼻梁上架著一副六棱鏡,手里玩弄著一個茉莉花茶的瓶子,一雙白色襪子。她看了他許久,她起初并沒有認出是他是誰。她看了看旁邊的同學,想知道,她是否認識他。
他坐在那里,沒有說話。只是微微一笑。他的笑容,讓她想起了他。杜俊賢。沒有想到,她會遇見他,而他似乎不受她的驚訝的沉著。
開學的第一天,我就看見你了。他說。她還是很驚訝同時更多的是驚喜。食堂中,人群慢慢散去,就剩下他們兩個人,笑聲不時在飄蕩著。
回到宿舍,陶穎興奮不已,她想不到能夠在大學的校園里遇見他。她常;孟胗幸惶鞎儆鲆娝,沒有想到真的奇跡般地遇見他。不知道為什么,看到他,凝視著他那一雙敏銳的眼睛,她會感到快樂。她沒有告訴他,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,她都想起他,很久都不能入睡,F(xiàn)在,她能感覺到他就在她身邊。
有時想,陶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長久地愛上他了。而他并不知道?墒鞘聦嵣,這個世界幾乎不合乎所有人的夢想。只是有人可以學會遺忘,有些人卻堅持。她對他的愛,是屬于后者的。從小,她就是一個不輕言放棄的人。
在一個寧靜的晚上,對著錄音機的音樂。陶穎閱讀手中的小說,可是現(xiàn)在她現(xiàn)在卻靜不下心來看。整頁紙?zhí)S的都是他的影子。從中學到大學,外國名著,是她最喜歡的?催@些書,她的靈魂能夠得到她想要的依靠。
在一個明朗的晚上,他給她打電話,約她出去一起吃宵夜,那已經(jīng)很晚了。他從家里跑來找她,和她一起吃宵夜。坐在他的對面,她不敢正視他,而他似乎有那么一點怕她。
這個時候,學校外面是最熱鬧的,也是莘莘學子享樂輕松的時候。
有一次,他去記者團找她,她忙完了活之后,就跑去樓頂找他。那天晚上,她踩到了水,雙鞋全濕了,褲腳也濕了。
此后,每到半夜,他總會給她打電話。他說如果你是沙漠里的綠洲,我就是沙漠里的清泉,如果在他的前面有一棵大樹,走上去會撞到兩種可能,一種是幸福,一種是痛苦。她問他,他會走上去嗎?他說,他依然走上去。他說。他會愛上她。
她在電話一頭聽著,忍不住笑了。她覺得他那是在開玩笑。
中午明亮的陽光從陽臺上灑進來,剛擦過的地板還是濕的,衣架上晾著她洗過的襯衣,還在滴水。
一切和每一天的開始的一樣,但是生活中多了一個他。有時,她會不停地拖地板,一直拖到累。
杜俊賢班上組織去旅游,陶穎也一起去了。在那里,有一個廟。他們各自燒了一拄香,拜了3下,那時候,她感覺,好像在求緣。和一個男生。
有一次,他們到市區(qū)中心的廣場玩,然后從市區(qū)中心的廣場一直走回學校。
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經(jīng)常喝的一種飲料是菠蘿啤。她發(fā)現(xiàn)他和她一樣都喜歡吃哈密瓜。
她總是陪他一起吃宵夜,然后,一起爬學校的樓頂。在樓頂上,他總是習慣地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,俯下頭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。有時候,兩個人靠得很近,兩顆心貼得很近。陶穎第一次有一種幸福感,說不出的幸福感。當她抬頭看他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眼睛很小,但是敏銳。他把她抱在懷里,把她的手握在心里,那雙手是冰冷的,他只能痛楚地看著她。她卻笑著。她柔軟的發(fā)絲水一樣的流瀉下來,輕輕的打在他的臉上。他說,他已經(jīng)習慣了她用的這種洗發(fā)水味,她把他的臉貼在他的脖子左側。雙手緊緊地抱著他。她怕他會離開她,她說,她要這樣抱緊他,一直這樣。
他說,你怕以后不能再抱嗎?
她對他微笑點頭,輕輕地用手撫摸著他的臉,她的眼睛漆黑明亮。那時他會俯下頭看著她,手指滑過她的嘴唇。
他總是習慣輕而易舉地就把她抱起來往下拋,看著她一副很害怕的樣子。習慣過馬路的時候,牽著她的手。
有一個晚上,他把她帶到學校的那棟沒有建好的體育館。在體育館的二樓上,他把她擁入懷里。他叫她閉上眼睛。她乖乖地閉上眼,他不知道,他下一刻想要做什么。她沒有想到,他俯下頭,吻了一下她的嘴唇。她不敢抬頭看他,羞澀地低下頭,心跳加快。她說,她喜歡上了這種感覺。
窗外下起了小雨。她希望他們這樣繼續(xù)。
繼續(xù)。
……
他們的宿舍靠得很近,在回到宿舍樓梯口的時候。他會溫柔的看著她,伏臉過來吻了一下她,然后說,晚安。
那年她20歲。她知道時間就是這樣像水一樣,從手指縫間流過。20歲,她的心就已經(jīng)不再屬于自己了。但是又能如何呢?
走在夜色中的校園時,總是很想給他打電話。走到電話亭的時候,她突然感覺她已經(jīng)累了。但當想停下來的時候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停不下來了。
她說,你現(xiàn)在在干什么呢。他說他現(xiàn)在在家里。他的聲音有些渾濁,顯然是喝過酒。
她沉默,掛掉電話。眼淚就這樣沒有聲音地順著臉頰流下來。
他的身邊有很多的朋友。他喜歡集體生活,只要一安靜下來,他就會渾身松散,只能躺在沙發(fā)上看電視。一場接一場,永無止境……有時候她會出去走走,看著這個俗氣而狹小的城市。在這個小城市里,很多人都有著一張被富足狹隘生活麻木的臉。如果要繼續(xù)在這里生活下去,心里要非常平淡才可以。
那時候,她曾經(jīng)。曾經(jīng)以為愛情是長久的,卻不知道他們的方向不一致,但他什么也沒有說。她已經(jīng)無法抵擋。
沒有問任何人應該如何。
北風呼嘯而過的時候,帶來的是她無法預料的。她轉過身去,發(fā)現(xiàn)他就站在她后面。
他說,為什么你總是要離我那么遠。她看著他,慢慢靠近他。在教學樓的樓頂上,他會給她罐飲料,她總是無法反抗他。她無能為力,他會突然地扯下她的發(fā)圈,讓她的頭發(fā)在風中飄飛。有一次,他霸道地把她拖進一個空教室,然后把她的身體靠在墻上。強吻她,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。她就像他揉在手心里的一團花瓣。
很快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愛上他。放學的時候,他會和她在校園的草坪上坐。他坐在她旁邊,拿出一根煙,把煙氣往她的臉吹。她很討厭這種煙味,可是她從來不生氣。
安妮說過,就像世間的很多事物,人們并無法從它的寂靜的表象上猜測到暗涌。比如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的相遇,或者他們的離別。
因為杜俊賢,冬天成為一個充滿幻覺和迷茫的季節(jié)。
有時候人的靈魂是這樣空,有時候又這樣重。許許多多的深夜里,杜俊賢和陶穎在黑暗中,彼此抱緊對方。有時候,他們會長吻。他的臉很瘦,是英國男人常有的那種狹窄。她曾經(jīng)在黑暗中這樣的撫摸著他的臉。她將無法遺忘,雖然已經(jīng)很熟悉。
只有自己的想象是美麗的,也是孤獨的。
在陌生的人群里,熟悉的校園里,能夠感覺自己的存在。就好像在一個悶熱的夏天夜里,與純粹的音樂相對。
局促的生活雖然帶來了許多失望。但是快樂的時光依然讓人感激。
沒有任何理由的愛上他。陶穎對自己說。
一個寂靜而溫暖的下午,很多人在操場上打球。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,要打破這個下午的寂靜。陶穎同很多的人一樣,喜歡在籃球場吶喊助威。
真是快樂!
中秋節(jié)的后3天,也就是農(nóng)歷8月18日。那天晚上,杜俊賢打電話給她。第一句就是,祝我生日快樂。陶穎聽了。以為他在開玩笑,似乎不太相信。哪有人主動打電話告訴別人自己的生日。真是一個有趣的男生,陶穎那時候這樣想。
圣誕節(jié),他跑到她的宿舍樓頂找她,然后送她一個蘋果。在那天,陶穎買了一雙白色襪子,將要送給她的。但是她沒有送出去。不知道,為什么,那天,陶穎去超市買了一個梨。梨,是她常吃的水果。也許這也預示著他會離開她。當她接過他的蘋果時,想到她買的梨。她能感覺到他會離開她。
在很多時候,他們走著,沒有很多的話,也不看彼此。
在校禮堂的乒乓球桌上,坐下來休息。寂靜的的夜色象一張沉睡的臉。
杜俊賢說,我希望我以后的房子是背靠山,前面向著大海,和自己心愛的人住在一起。
你幻想過未來這樣的日子嗎。他問她。
幻想過,但那是很不現(xiàn)實。陶穎笑著回答。
可以暫時實現(xiàn)這樣的生活。他說。
她笑著聽他說,看著他把她的手輕輕地握住。
那是他們最美好的時光。陶穎知道。
發(fā)生的同時就在無聲的告別。
她的電話在深夜里響起來,歷史性最多的電話。他通常在深夜的時候給她打電話,然后等著與她相約。每一次都是她提前到,她說。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,所以她不會選擇讓別人等她,而是選擇她等別人。
他一直覺得她是一個有點笨的女孩。但有時候她的直接和不羈,又讓人困惑。他很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。他說,她生氣的樣子很可愛。
是嗎。她會突然轉過臉問他。
明亮的眼睛,放肆地看著他的尷尬。
其實,我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孩,以后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。她笑著說。
她的笑聲和他的眼睛一樣肆無忌憚。
不記得是否曾幻想過喜歡的男人。
他的頭發(fā),他的眼睛,他的氣息,他的聲音。
她只知道如果他在,他會在人群中與他相認。
在命運的曠野里,也許沒有彼此的線索。只是隨風而流離失所,象飄零的種子。
眼前的他離她很近,但是也很遠?粗麜鋈桓杏X內(nèi)心的惘然。
在那個無數(shù)個繁星燦爛的夜晚,她意識到,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可靠的東西。像一夜空幻的煙花,無聲地熄滅。
靠在宿舍的玻璃窗邊,窗外是幾棵枝葉濃密的大樹,常有小鳥在那里飛來飛去。早上總有許多的枯黃的樹葉凋落在地上,鋪得厚厚的。
對著窗口的那棟宿舍樓,在樓頂上的一個角落,一個水桶大的蜂窩懸掛在那里,搖搖欲墜。她只要站在宿舍的陽臺窗口邊,就可以看到那個蜂窩?粗囊惶煲惶熳兇蟆H绻粓霰╋L大雨襲來,它必會被打落。
元旦,每年的元旦,學校都會放煙花慶祝,今年的元旦21點40分,天空下起了小雨。學校足球場擠滿了人。他們走進人群里,他站在她的背后擁抱住她?諝庵杏袩熁ㄈ挤诺穆÷〉穆曇,天空被照亮。抬起頭看到竄升上去的煙花,在空中絢麗地綻放,然后熄滅。一切非常短暫。
煙花,那一夜的煙花。他站在她的身后緊緊擁抱住她。他的嘴唇輕輕貼在她的頭發(fā)上,區(qū)一體化他們的手交握在一起。
他們看煙花。差不多半個小時,雨把他們的頭發(fā)和衣服都淋濕了。隆隆的聲音平息,人群開始疏散。天空黑暗沉寂,似乎未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任何奇跡。他牽著她的手到樹下。這是他第一次走在校園拉著她的手。
愛情可以僅僅是某種理想的代名詞。而我陶穎,只是和他一起僅僅看過一場煙花。
一個人要得到什么,他就必須付出什么。這是真理。在陶穎的日記里,每一頁記錄著每一天發(fā)生的事情,快樂的,悲哀的,煩惱的,她用流水賬的平淡口吻敘述,簡介的,一句輕輕帶過。很多都是記錄她和社俊賢的相處。
什么叫幸福?書本上是這樣寫著。
幸福,其實很簡單。就是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看日出。
陶穎在之前,她認為幸福是和自己家人一起看電視,吃飯,聊天。而今,社俊賢的出現(xiàn),她給了幸福換了一種釋義。她覺得,幸福是當你坐在千秋上,你心愛的人幫你蕩起來。當你冷的時候,你心愛的人輕輕的為你披上一件外套,當你傷心的時候,你心愛的人溫柔地把你擁入懷里……一個溫柔的動作,一句安慰的話,足矣!只要有他在她身邊。前提。
她曾經(jīng)一度地認為自己不會愛上他。但是她告訴自己,這就是命運推給她的那個男人了,沒有任何幻想的余地。生活就是這樣沉重和現(xiàn)實。
在教室的陽臺上,總能看見一片淡藍的天空。她問她自己,這就是我要的愛情嗎?那雙男人的手,是溫暖的,也是殘酷的。
他常常在學校廣播停的時候,打電話給她約她吃飯。
他總是微笑看著她。
眼睛稍微地瞇起來,有和平的溫情。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她產(chǎn)生興趣。她不是美麗馴順的女孩,她不知道為什么他會選擇她。在黑暗的教室,他和她接吻,他沒有和她做愛。她等著看他會如何開始。也許隨時會發(fā)生,又或者,始終都不會發(fā)生。
他們在人群中告別的樣子就像兩個陌生人,彼此從不回頭看對方。
宿命的陰影,籠罩著一生。
絕望的性愛,無言的離別。
杜拉斯寫盡了愛情的本質(zhì)。
司湯達在《情愛論》這部著作中,把愛情分為激情的愛,趣味的愛,虛榮的愛,肉欲的愛四種。那么他和她的愛情是屬于哪一種的呢?又或者是不屬于其中的一種。
對他,對自己,對這段感情。她好像如同走進一片森林,找不到方向。
在幽暗的房間里,陶穎散著濃密的長發(fā),像一片輕盈的羽毛漂浮在夜色里。杜俊賢的親吻和撫摸溫柔地灑落在她的肌膚上。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臟,有力的地跳動著,是強盛的生命力。
他總是這樣地占有她。
他還是這樣地和中學時的時候,叛逆。多少次,他都在宿舍呆著,不去上課。
大二的第一個學期,在他的陪伴,在戀愛中過去了。
寒假,她給他打過幾個電話,見過他一次面。大家沒有很多的話說。其實,見到他時,陶穎很想走上去對他說,你的胡子長了。然后習慣地用手摸他的臉,但是她沒有這樣做。
大二的下半學期,很快就開學了。
她發(fā)現(xiàn)他,變了,或許,不是變,這才是真正的他。
生活是無法選擇的。
任何時候,任何地點,任何人。
一場沉淪的愛情。
終于消失。
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。
他說,我們一起約定,約定你畢業(yè)那天,我們一起失戀。
……
他說。難道你要死心踏地地跟著我嗎。
……
心碎。像玻璃般破裂掉。在那一瞬間……
她沒有選擇,因為他告訴她,這是現(xiàn)實。
……
那一夜,她一個人蹲在樓頂?shù)囊粋角落,很久很久,任淚水從眼角滑落,一滴一滴。
……就這樣擦身而過如果是注定的結果何苦非要遇見你遇見又為何愛我……
音樂在宿舍回蕩著,林心如在《半生緣》里唱的一首歌《擦身而過》。
3年后,在大學的校園里,在女生宿舍樓梯的3樓上,她與他擦身而過,彼此都認識,她沒有看他,這一次。因為他身邊多了一個女孩。
他把她的相片還給她。在拿給她的時候,天突然下起了一場大雨,點點滴滴打在杜俊賢的臉上,冷得他直打哆嗦。他說,就讓我們的愛情像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,好聚好散。
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,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停止的時候。結束。